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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10/27 14:11:00

过去,一些拐卖儿童案会陷入僵局,真相被掩藏,充满悬念。警察有时会被困在迷宫中,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现在,由于人工智能的介入,四川、广东等地,先后有8名被拐多年的儿童被重新找到。最新的案例是一起发生在深圳罗湖的绑架儿童案:19年前,孩子被绑架后消失,那时他只有3岁。19年后,他被人工智能找到时,已经是深圳一家餐厅的厨师。这意味着,我们可能站在一个时间的分水岭上:一种犯罪类型正在被技术逐步瓦解。

这是一个技术向善的故事。

撰文丨姚胤米

编辑丨金赫

出品丨谷雨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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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破案的事不是在未来发生的,这件事就发生在昨天。年1月25日,一个星期五,四川省公安厅8层的DNA实验室里,近份DNA样本被录进检验系统中。下午两点多,所有信息都收录完毕,接下来是等待结果。打拐处处长蒋晓玲在办公室里坐不住,她叫上搭档胡丽,两人一块上楼,直接坐在DNA检验系统旁。

机器运转得很慢。那个DNA库“比较老”,蒋晓玲的手一直放在仪器旁边的电脑鼠标上,“一会儿刷新一下,一会儿刷新一下”。她很急,想要马上知道结果。

过去的几年,四川打拐的警察们都在跟一个案子缠斗。最初,只是年4月一个四川遂宁的儿童被拐,经过了2个多月的侦查,同年发生在巴中、南充的两个拐卖案被串并到一起。四川省公安厅调度几个市辖的警察成立专案组,称为“案”。这些案子手法一致、嫌疑人体貌特征接近。

线索都指向了王×文。

他走路有点拖,“但也不是瘸”。7月31日,在四川省达州市渠县老家,王×文被抓了,这次行动有三个男孩被解救。经过进一步审讯,一个惊人的进展出现了:从年起,发生在四川多市县总共13起儿童拐卖案,都跟王×文有关。很快,这个系列拐卖案被公安部列为部督案件,但这只是个开始。

干了多年警察,蒋晓玲偶尔会遇到这样的案子。这些案子的线索就像一根断线的风筝,会在某个环节突然断掉。警察们用尽一切办法,不放过任何机会,但所有的努力都卡在一个关节处,成为积案。

王×文就是这样一个关节——他不断翻供,拒绝提供中间人的信息。越来越清楚,指望从他这里打开局面并不现实。

青少年是儿童成长最迅速的时期,孩子的脸一年一个样子。时间每多一天,找到的概率就少了一些。最长的一起拐卖案,有的警察跟了十年,沮丧感一度笼罩着他们。DNA比对已经进行过一次,无功而返。那一次,警察们完全依赖人的经验,从一个人口数据库中,筛出一批儿童,但没有一个中的。——即使是最亲密的父母,对于失踪了多年的孩子,肉眼和记忆也并不可靠。

直到人工智能出现了。

人脸比对模拟图

优图实验室

年11月,上海漕河泾开发区软件园里,腾讯的优图实验室,一台拥有4块GPU的组装电脑开始高速运转。显示屏的编程软件终端界面上,一串串超级长的字符自动生成,动态移动,像一道向上流动的瀑布。

这些字符,代表着一个庞大数据库中,与十位在十年前被拐儿童的相似程度。两个小时后,研究员晓程的电脑上生成了10个文件夹压缩包。核实无误后,文件夹压缩包最终被转交到蒋晓玲的手上。

每个文件夹里有张照片。第一张照片是被拐儿童,看着有年头了。像素很低,很模糊,是个只有两三岁的小男孩。

剩下的张照片,是个13岁左右的儿童,他们以满分分制降序排列。一张照片下写着分数:98.3。这意味着照片里的人与被拐儿童有98.3%的概率是同一个人。

提交给四川警方的说明文档中,腾讯团队的汤海鹏做了解释:75分是万分之一阈值,80分是十万分之一阈值,85分是百万分之一阈值。以75分为例,如果两个人脸比对分数超过75,则这两个人脸是“万里挑一的像”。

这是跨年龄人脸识别技术的第一次应用。人工智能是否可以帮警方解决一个多年的难题,没有人知道答案。在四川省公安厅,参与打拐的警察们都充满期待。有人很乐观,猜测可能会比对上几个,一个干了多年警察的老刑侦比较保守,猜两个。

多年以来,这个案子成了他们最大的心结。蒋晓玲说,要是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可能现在又换另外一条路走,反正一直得往前走,走下去,不能停止,一直得走。”

那天,他们一直在DNA实验室里等了八个小时,晚上十点多,仍然没有结果出来,他们只好先回家。下个周一,一到公安厅,蒋晓玲就直奔八楼。她还是不停地刷,没有,然后再刷,上午九点多,“一刷新,刷,出来了四个人。”

盯了一会儿这个数字,她赶紧回过神来。“一下子从八楼跑到六楼”,她找到胡丽,语气特别兴奋和激动地说:“比上了四个!”

案子拖了快10年了。两个女警察在公安厅六楼的走廊里情不自禁地“跳圈圈”,一直在转。“搞得整层楼别的科室的人都跑出来看,说打拐处的怎么回事。”回忆起这个细节时,蒋晓玲抑制不住情绪,眼泪要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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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是一个记忆力极其出色的人。在描述拐卖现场时,他能记住几乎所有的细节。年6月12日,他在武胜县一个农贸市场拐走了一个小男孩。“那个市场里,有人卖蛋糕,有人卖蔬菜,还有人在下棋。旁边还有一个水渠,从房子上面经过。我就去看。”——那条水渠是真实存在的,在市场一个入口的不远处,孩子的父亲桂宏正把它描述成“天桥”。但一旦谈起孩子的下落,王×文要么翻供,要么就“不记得了”。

“确实太狡猾了。”几乎每一个我碰到的专案组警察都这样评价。“他有时候就说,哎,又换新手了,我不知道啊,我之前说的,我现在记不清楚了。”王×文知道,一旦这些孩子被找到,他可能面临《刑法》中规定的最严厉的死刑。

王×文是四川省达州渠县人。年,他到广东探望远嫁的妹妹,白天没事的时候去公园转。——那个公园人流量大,构成也很复杂,“什么三教九流的都有”,算命的、搞六合彩的、包小姐的。王×文字写得不错,在公园里和人混熟了,就有人找他帮忙代写文书。

他嘴上不说话,但默默记下了文书中各种各样地下交易的细节,其中就包括“转让小孩”的协议,他从里面看到了机会。

年,王×文在湖南第一次作案。那个小孩看起来很老实,在长途客车上睡得很安静。可醒来后,开始哇哇大哭。“他不是我爸爸,我不认识他。”有人立即报警,王×文以拐卖未遂被判处3年有期徒刑。

蹲监狱的三年,他不服气,“一直在琢磨,在总结这个经验。”专案组的警察说。直到北京奥运会前夕,他刑满释放,出来后又开始重操旧业。

年6月12日,他来到武胜县,先是在那住了几天,最终,决定在混乱的农贸市场下手。——办法是蹲下来,跟孩子们一块玩。大一点的男孩子跑出市场,最小的孩子跟在后面追,“由于他太小,跑不赢那些娃儿。”王×文就一把抱起来,说:“走,我们去追他们。”跑出路口,他们上了一辆摩的,又换出租车。

先是一个,然后又一个。他表现得很有心机,不会打孩子,孩子们要什么,他就给什么。那些玩具,飞机啊、汽车啊。那些吃的,零食啊,随便买。孩子抱着玩具,好高兴,这么多吃的,这么多玩的。玩累了,孩子就睡着了,然后就被他带走了。

几年间,王×文从四川省南充市、广安市、遂宁市等地的县城或农村拐走10余名两三岁男童,都被卖到广东,一个孩子要价“五万多”。凑够了几十万后,他适时收手,带着这笔钱到青海跟人做起了建材生意。

不到三年,他的钱赔光了,卖小孩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他可能觉得风险比较小,感觉好像我们抓不住他。”蒋晓玲说。但这一次,他没那么幸运了。

年4月15日,我在南充市看守所见到了被关押将近5年的王×文。他的头发剃得很短,几乎全白了,看起来也颇有老态。

回答问话时,他通常要思考一两秒,声音极小。对于之前十起拐卖儿童案,他全部翻供,一口咬定没有作案。他抱着一点侥幸:只要找不到这些孩子,警察就无法定案。

即使掌握着越来越多的刑事侦查手段,但面对这样的拐卖案,也没有立刻奏效的办法。——错过找回失踪儿童的黄金时间,就只能从市县一级适龄人口中进行搜索,这意味着至少数十万级别的检索规模。如果进一步扩大搜索范围至省一级,检索规模将急剧扩大到千万以上,堪称“大海捞针”。

数名被拐儿童照片资料供亲属指认

负责打拐的警察们付出了大量努力,他们的名字很难被一一记下。比如,四川省很多老刑侦都记挂着这个案子。其中一个老警察,年被公安部评为百佳刑警,已经50多岁了。一直参与案件,工作做得很细。

公安厅刑侦局局长王宏伟回忆,他到省厅工作,接起这个案件,“当时还没有打拐处的时候,这一块工作就抓得很紧。”

“案”是一个系统工程。“就像我们猜谜语,你首先要揭晓谜底,这个我们有一个艰苦复杂的侦破过程。”王宏伟说。但越到后面,案子变得越棘手。因为王×文拒不供述这些被拐儿童的下落,全国打拐DNA信息库比对也没有结果,案件的侦破工作陷入僵局。

对于那些丢失孩子的父母来说,十年里,他们只是在尝试各种徒劳的办法。桂宏正听说深圳有个父亲“通过不断地在电脑上发发发”,找回了孩子。他就也买了一台电脑,在天涯论坛、百度贴吧里发帖。他加了三十几个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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