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楚太傅是文之重臣,门下学生无数,在朝堂文官之中很有名望,虎威将军出身武将世家,在军中也有着不可小觑的根基。一文一武联姻,这对皇权来说是极大的隐患。
所以,先帝才会想方设法地断了这桩婚事。这个原因,楚太傅明白,楚芜也明白,所以她才会选择终身不嫁。既然嫁不了心爱之人,索性谁也不嫁,也算全了自己的心意。
帝王之心难测,先帝尚且有此顾虑,当今陛下比先帝更加精明,未必没有这顾虑。所以,楚太傅婉拒陛下好意,楚芜拒绝虎威将军的提亲,一切都是为了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晏宁明白老师的意思,因着帝王之疑,他们便不能与相爱之人白头偕老,但为了保全两人的家族,他们只能牺牲自己。晏宁说不出话来,只能默不出声地点点头,便离开了。
2
京城的街头一向是最热闹的,商铺林立,热闹非凡,经过一处蜜饯铺子,香味一阵阵地传来,勾起人的味蕾,晏宁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着是平日里经常去的那间蜜饯铺子,便使木香下去买些回来。
马车停在路旁,木香下车去买蜜饯,晏宁则百般无聊地掀开帘子往外看。
外面人来人往,一眼扫过去,人群里有两个人甚是显眼,是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
虽然他们都穿上了大周的衣裳,可他们五官深邃,身形比之旁人更加高挑,从他们的五官长相不难看出,他们并非是大周人。
少女虽然一头乌发及腰,却不和寻常大周女子一般梳上发髻,插上精美好看的发钗,而是把一头秀发梳成无数个辫子,额前还带了异域风极重的额饰,这是异域发式。
少年穿着大周男子们常穿的衣袍,头上的头发梳成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银发冠之中,本该是一副翩翩读书郎的装扮,可他却不合时宜地配了一把匕首在身上,而不是佩戴香囊玉佩等物。
行为举止也不像是读书人,倒像是个精通骑射的习武之人,而且,那把匕首一看样式就知道不是大周的产物。
晏宁心里还在猜测着这两个人的身份,就看见他们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马车这边走来。
不过,少女脸上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似乎是跟旁边的少年意见不合。
“其其格,这里是大周,不是西戎,你不要给王子找麻烦,他还在四方馆等着你回去呢。”他们经过马车的时候,晏宁刚好听到少年低声斥责着少女。
那个名叫其其格的少女听了这话,明显收敛了不少,噘着嘴不再说话,虽然脸上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但刚刚高扬的气势显然已经落了下来。
晏宁在马车里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也听清了这个叫其其格的少女肯不再闹腾是在顾及他们口中提到的王子。
那个异域少年提到了西戎,联想这几日听到的西戎使团已经进京的消息,不难猜出他们也是西戎使团的人。
还有他们口中提到的王子,想必就是此次跟着西戎使团一同进京的安平公主之子,西戎的大王子,也是文蕙公主未来的夫婿。
眼见那少年少女离去,晏宁也收回了看热闹的心思,正巧木香也已经买好了蜜饯回到马车,主仆几人便启程回府。
3
宴会设在正阳宫,五月初七,沈国公府里除了老夫人因年迈身体不好而不去之外,其余人等皆去赴宴。
晏宁则提前两日便“身体抱恙”,大夫说了要在家静养,不宜去人多的地方,因此,晏宁这一次也留在家里没有赴宴。
府里人去了大半,主仆三人留在府里,倒觉得有些冷清,老夫人年纪大了,精神不足,平日里这个时候早已歇息,所以晏宁也没去打扰她老人家。晏宁这几天心里一直在忧心和亲西戎的事情,风雨欲来,她总觉得会有大事情要发生。
四方馆内,岱钦和其其格准备前去赴宴,乌恩先去准备马车了,留下其其格和岱钦两个人走在后面。
一路上,其其格出乎意料地沉默,她一向是个活泼的性子,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岱钦觉得奇怪,便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其其格犹豫了许久,才开口:“王子,您真要娶那位大周的公主吗?”
“其其格,你该知道的,我若不娶公主的话,我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岱钦没有说其他的,只是告诉了其其格这一个事实。
其其格更加沉默了,大王子说得没错,她与大王子一同在西戎长大,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处境。
如今的王上不是大王子的亲生父亲,对大王子也没有多少情分。大王子是先王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可王上也有自己的儿子,他一直都想要自己的儿子,巴特尔王子继承王位。
而且巴特尔王子一直都不服气大王子,平日里都是各种挑衅大王子,可王上在背后一直支持着巴特尔王子。
如果大王子不娶大周公主为妻的话,没有大周的帮助,大王子回去后就真的没有任何活路了。
“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大夫说可能没多少时间了,如果连母亲都不在的话,我就真的没有亲人了。母亲一直希望我娶大周公主,我一定要完成她的这个愿望。”岱钦垂着头,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压力迫使他不得不低下头,浅蓝色的眼眸暗淡下来,即使是在黑夜中也不再闪烁光芒。
其其格看着心中一痛,无限的怜悯和心疼涌上心头,她走上前握住了岱钦的手。就算现在是夏天,他的手却依然那么冰凉,其其格用自己的手温暖着他冰凉的大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王子,其其格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的,其其格,我还有你,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岱钦感受着手里的温暖,温柔地说。
黑夜里,两个孤苦的异乡人互相取暖。
4
晏宁忧心忡忡地度过了一晚,她原本是想等着宫里的消息的,只是宴会结束的时间太晚了,而且半夜消息不一定传得出来,于是便在麦冬和木香的劝说下只得先歇息,等着明日的消息。
第二日,晏宁刚起床不久,还没有去找赵管事询问昨晚宫里的事情,就听见麦冬急急地进来,说赵管事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禀报,据麦冬所说,赵管事一脸急色,似是有什么大事。
那么急?!赵管事一向沉稳,很少有这么急躁的时候,晏宁想到了她之前吩咐赵管事替她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