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场“清乡”反“清乡”的斗争,在苏中大地展开了。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不妨试举几例。
敌人向苏中地区进行“清乡”一开始,就到处构筑封锁线,以切断我根据地与外界的联络。张北生曾对“清乡”人员训话:“封锁成功了新四军就会逃跑。”
他们从江南运来多万根毛竹,到处打竹篱笆。篱笆一般高3米。沿河岸一侧筑起,由天生港至丁埼,向东经掘港、马塘到南坎,再由天生港沿江到启东海边,绵长三百余里。
在竹篱笆沿线,每隔一里筑有碉堡,交叉路口设有大小检问所多个,配备了所谓训练有素的多名检问人员,来往人员必须从检问所经过,出示“良民证”,严格遵守进出时间等等。
而且,敌人还把篱笆两侧的玉米、高粱等高秆作物全部都砍光,造成一目了然的开阔地,如有人在空隙间穿越,一发现便遭枪击。
一次,天生港附近有两个小孩在篱笆附近玩耍,母亲恐有不测,追上去制止,结果母子三人全部被日伪杀害了。
当时,一些群众,慑于敌人虚张声势,远远看见竹篱笆就毛骨悚然。一时间,敌人的封锁不仅对我军的行动构成严重威胁,更对群众生活带来极大困难,许多农民怨恨交集,悲愤地唱道:
竹篱笆,竹篱笆,你也看不到我呀,我也看不到你,两眼泪花花的。竹篱笆,硬分家,南边田,北边家,良田荒芜没法种,好好的粮食也吃不到它。
对于竹篱笆,我军采取用小部队,同时出击,多点多处进行拆毁的办法,一时弄得敌人十分头痛,但是很快他们就采取了对策。
一是加强了机动巡逻组建了“护篱队”,二是又从江南运来了多万根毛竹,随时修补。形成了新四军夜里拆,日伪军白天补的对峙局面。有时与敌巡逻队遭遇,偶尔还给我军造成伤亡。
一次,粟裕找陶勇说:“敌人的竹篱笆很讨厌。能不能一夜之间,把它全烧掉!”
“师长哎,现在是梅雨季节,阴雨绵绵,不宜用火攻。”
“怎么不宜用火攻?自入梅那天起就意味着出梅的一天总会到来。怎么样,想想办法,一出梅就烧掉它。记住,要全部烧掉,烧它个一干二净!”
“得令!”陶勇笑嘻嘻地走了。
他立即找了几个很有经验的老农,天天观察天气,算计着何日出梅。果然,6月下旬出梅后,连着4、5个好天气,把竹篱笆晒得干干的。
陶勇决定,7月1日夜里动手,打个漂亮仗,向*的生日献礼。是夜,主力部队、地方武装、民兵队伍,全部出动,他们分工明确,配合默契,警戒的警戒,袭击岗楼的袭击岗楼。
同时,十数万群众,组成了突击大军。他们在东起南坎,西至岔河镇;北起丁堰、南至平潮镇约余里长封锁线上,锯倒电杆、割断电线、挖毁公路,整个封锁线上人声鼎沸。
霎时间,火光在黑夜里闪烁,火趁风势,风助火势,顿时浓烟滚滚,火光烛天,宛如一条弯弯曲曲望不到头的火龙。
竹篱笆“劈劈剥剥”烧得满天通红。爆裂声、枪声、呐喊声、欢呼声、混成一片,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日伪军见如此情景,龟缩在碉堡里不敢出来,眼睁睁看着苦心经营了3个月的竹篱笆,一夜之间化成灰烬。
延安《解放日报》很快就在头版头条显著位置报道了苏中军民这一英勇斗争事迹,大大地鼓舞了坚持反“清乡”斗争的苏中军民。为了推广与交流经验,区*委还专门组织了反“清乡”报告团,奔赴各分区巡回讲演,取得了较好效果。
苏中区*委,一开始就非常重视统战工作,认为这确确实实是克敌制胜的重要法宝。因此,在组建各级政府时,也实行了“三三制”的规定,即在工作人员中,*的干部占三分之一、劳动群众中进步人士占三分之一、各阶层、各阶级代表(如开明地主)代表占三分之一。
为坚持敌后游击战争,争取抗战最后胜利打下了良好基础。这样结构的抗日民主政府,得到刘少奇同志的多次称赞,说:“一直是全华中地区的模范”,号召各战略区向苏中学习。
与此同时,区委主要领导粟裕、陈丕显明确指示各级*委书记要带头与各界代表人物交朋友。
南通东南行署顾尔钥,与南通师范教育界著名人士顾怡生友情甚深。当日伪在苏中地区进行大“清乡”前夕,形成乌云压城城欲摧之势时,顾怡生先生十分着急,为抗日民主政府前途担忧,为好友顾尔钥的安危担心。
他派人送了一双布鞋给顾尔钥,并赠诗一首:“百里半九十,行行第几程?远投粗制履,健步入安平。”
顾尔钥收此礼物,深为感动,当即步其韵回敬诗一首:“大地呈千变,人生又一程;崎岖多少路,踏去自能平!”
顾怡生老先生收到回诗,不禁感慨万千。好友顾尔钥不过是苏中区第四分区的一个中层干部,竟有如此豪气,如此胆略,如此才学。中共能人多啊!未来的中国,必属于他们!
南通县县委书记周一峰,也是一个做统战工作的高手。在社会上层人士中,有不少好朋友。骑石区沧南乡刘剑人,是国民*内有一定影响的老*员,是国民*任命的旧乡长。但通过与周一峰的交往,他渐渐地变成了一名坚强的革命战士。
年底,他就动员两个儿子参加民兵,并在民兵队中担任干部,多次率部队打击日伪军。大儿子在战斗中负伤被俘,仍英勇不屈而被杀害。二儿子在反“清乡”的多次战斗中,表现都很英勇。年初,反“高度清乡”时,人和联防队遭日军合围,他掩护联防队突围,自己中弹牺牲。
日伪得知刘剑人的两个儿子都是民兵干部,便悬赏捉拿他。而失去两个儿子的刘剑人,复仇的火焰在胸中燃烧,他坚决要求参加革命,他说:“我这条老命拼出去了!”
他潜入骑岸镇据点侦察,得知大汉奸刘振声在离据点一里路的家中,便带领民兵队长李克成和他的三儿子刘永蔚去刘振声家中,将这个汉奸就地正法。
另一次,刘剑人侦察到,骑岸至南通的班船上常有汉奸搭乘,几天后他便率领民兵在夜班船上除掉了3名汉奸。接着刘剑人又带领民兵,巧妙地除掉了6名汉奸。
日伪抓不到刘剑人,就把他的妻子、儿媳抓走了。他的妻子、儿媳也坚贞不屈。周一峰焦急万分,把情况向钟民书记作了汇报。后经苏中军区的侦察部队偷袭劫牢成功,救出了他的妻子、儿媳和其他难友。
接着,刘剑人一家被苏中四分区授予“满门忠义”的光荣称号。好友周一峰亲自把“满门忠义”的锦旗挂在了刘家的厅堂里。
苏中解放区东濒大海,南临长江,与南京、上海隔江相望,直接威胁日寇占领区的心脏,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因此,日寇对苏中的“清乡”,一开始就在“清乡”周围遍筑碉堡,挖掘深沟,设置长达余华里的竹篱笆,调集重兵和大批“清乡”特工人员,采取梳篦战术,妄图寻歼我军主力,斗争之残酷激烈、持续时间之长,在全国亦属罕见。
然而在第一师师长兼苏中军区司令员、苏中区*委书记粟裕领导下,采取“以公开武装斗争为主,达到坚持原地斗争目的”的方针,公开斗争与秘密斗争相结合,军事斗争与政治斗争、经济斗争相结合,以“*员军事化,农村兵营化”对付敌人的“武装特务化,特务武装化”,共毙伤日军余人,俘日军59人,毙伤俘伪军余人。
我军伤亡近千人,严昌荣、殷逸、王澄三位团长和鲍志椿团政委英勇牺牲,县、团、乡干部牺牲余人,人民群众死难近万,以巨大的牺牲代价,获得了反“清乡”斗争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