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看白癜风哪里医院权威 http://m.39.net/pf/a_4611059.html只要活在世上,总想谈点什么
作者
傅安平
看到王朔老师有篇文章《爱谈人生,是一种病》,还是他惯有的自恋加自嘲式风格——我想到美国的胡萝卜加大棒——其实里面没讲什么东西,也许就是他某次泡妞的经历触发了一个小灵感,与其说是一篇文章,不如说是一个小把戏,目的就是为了嘲弄一下那些因看了那个题目或那个名字就点进去看的俗人,这是他经常干的事。不过,这篇文章想讲而没讲出的东西,我这个笨人倒是能真切体会到,毕竟它只是想讲故事。那种能经常把人生谈到近似病态,恰恰就是如同王朔、王小波这样靠玩弄文化吃饭的人,思想经常在胡天海地中走火入魔的人,才会达到这样一种榆木疙瘩般拧巴的状态,拿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对知识分子的嘲弄批判使我大有快感”。那些在现实中整月整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的人,一生都没有走出过自己的精神小圈子天天坐井观天的人,都容易进入这样的思想状态。但凡在社会上有点正经劳动可干的,能和人民大众三教九流打上交道的,谁还会沉迷于自个巴巴地“飞流直下三千尺”不能自拔呢。普通劳动人民就不一样了。普通人谈谈人生聊聊天就和随手拣个包子吃一样,是很平常的事情,不会叨叨不休,并非必不可少,这事他们说放就能放下,爱聊不聊。普通人熟人间见了面擦肩而过,会头也不抬地问声“吃了吧”“吃了”,或者“你怎么还没死呢”“你没死我怎么会死呢”,那也算聊过一次人生了,心照不宣。普通人谈人生,不会谈“生命从哪里来”“京派文学和海派文学哪个更出色”那类话题,但可能谈“人说死就死了,你说活着有什么意思”“某的老婆比某某的老婆嘴巴更厉害”这类话题。普通人谈人生就是个谈,在乎个乐,不在乎谈的意义,不刻求谈的答案,可以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今天这样说明天改口那样说,说过了就忘,不会记在纸面上成为日后被人翻出来的证供。我们人因为能用智慧改造自然,所以成了高等动物,思想有多远,也就能谈到多远。又因为有丰涵的情感,所以也容易成为脆弱动物,随时可能会陷进悲情之中甚至干出极端之事。所以我们需要倾谈,需要有智慧的交流,所以也需要合适的倾听者。我们活在世上,随时随地甚至在梦中,都可能想谈点什么。我们每个人,今天可能是倾谈者,明天又可能成了倾听者,但更多的时候我们是在内心与自己倾谈,成为自己的倾听者。相比倾谈者,更难得的是有个倾听者,愿意停住时间听你倾诉,愿意分担你的焦虑,成全你的那点虚荣,所谓知己难求就是这个意思,王朔想讲的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普通人谈人生,不会像王朔泡妞那样,非要找到一种自我伟大的感觉。普通人也会自大,但没想那样的自大。普通人真正需要的,只是一种比较自然舒适的社群感觉,因互相交流而产生踏实的生活感,存在感,满足感,他们本质上和那些职业文化人一样,不愿意自己的灵魂因为孤独失语而产生人生虚幻感,颓废感,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思,甚至会陷入抑郁症。他们才不想去追求什么伟大,在别人面前表现优越感,那真是一种病态。谈人生有很多方式,如果只限于聊那些空洞的大道理,那肯定会和王朔那样聊着聊着就宕机了。老人坐在墙脚边,一边抽着烟袋子纳着鞋底子一边看着人来人往,和天上越来越少的太阳,那是他在与这个世界谈人生;孩子一边吵吵嚷嚷一边东拿西摸,那也是他在与这个世界谈人生。老人和孩子是社群的两端,老人经历多了,知道多了,所以沉默也就多了,谈人生只配以沉默来作无声之谈;孩子未经世事,世上所见所听皆是新鲜,所以总喜欢去亲手感触,玩闹个没完没了。女人谈人生,和男人谈人生,也是不同的。女人喜欢聊身边的人情私密,男人更对远方的事情感兴趣,尽量避开身边的琐碎。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喜欢谈异性,男人凑在一块谈女人,女人凑在一块谈男人,荷尔蒙支配着异性成为他们最重要的谈论内容。名人没有不喜欢谈人生的,爱谈人生几乎是名人和成功人士的特权。成名而不出来谈人生的,就可能引起人们的怀疑,扣上“清高”的帽子。藏于山林的隐士若不出来和世人混在一块,谈谈人生,只能算是小隐,还不如整天混在市井中胡扯八拉的人活得洒脱高级,反过来混在市井中每天也能获得更多的灵感活得更有人间之气。每年刚出的高考状元,虽然未谙世事,也被人拉出来大谈人生经验。高傲的孔子欲屈身投靠无德君主,被自己弟子看不起,他就大谈另一种人生,“我是瓜吗?我是一个苦瓜吗?我成天吊在那里只让人看不允人吃吗?”老子久居书馆以窥乱世算是看透了,不想谈人生,一旦被人逼着谈出来,竟成了震铄古今的天道名篇,那是真正的厚积薄发。又如屈原司马迁李白关汉卿曹雪芹鲁迅们,他们都是各个时代谈论人生的领袖。至于当今名人如马云、易中天、郑强、于丹、张文宏……真如如过江之鲫数不过来了,爱谈人生成了时代之风潮,每个人都被席卷到这股风潮之中,不信你去看网络上铺天盖地小花绽放的自由评论。过得太好的人,有时是不配谈人生的,比如马云大谈他不在乎钱,汪建说要那么多财富有什么用……这些都是扯淡,底子里都是炫耀。他们一发达了,就变得和那个“何不食肉糜”的司马呆一样,比拧巴的知识分子还恶俗,完全忘了劳苦大众才是这个社会的主体。谈人生,要少听那些成功者放屁,多听失败者经历。不但是名人,不但是普通人,就是落魄的人,也没有不喜欢谈人生的,不会因为落魄就暂停脑奔按键。受尽世人白眼的孔乙己极喜欢谈人生,但别人不是嘲笑他,就是不理他,他于是和王朔一样去找小孩子谈,孩子们好奇心强,愿意听孔乙已搜肠刮肚找出来的酸谈怪论。我在家无聊的时候,也会拿糖果饼干哄邻家孩子们过来畅谈人生。谈人生的极端,其实还在宗教里面。“人生皆苦,苦在心地”,相比于幸福,苦难是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你的人生可能没有幸福,但不可能没有苦难,不管是富人穷人名人普通人都是这样。宗教就是应苦应难而生,用超脱现实的精神力量去克服人生诸苦。信仰宗教,其实就是在内心用宗教的思辩与想象去与苦难对话,越过人生的苦难。相比于宗教的沉重,音乐是另一种通过声响艺术来对话人生。你喜欢听音乐吗?当你沉浸于音乐中时,那一串串外界的音符、歌声,都化成了内心的人生体悟与共鸣,这种对话是多么奇妙。艺术是宗教的另一端,它们庇护着真实的人生。爱谈人生,不只是人与生俱来的天性,在我看来,追根溯源也是在人成为人之前就存在于动物之间的天性。一只小虫,会躲藏在草丛中谈着虫生;一只鸟儿,会飞翔在天空中谈着鸟生;一只猫,会跑进深夜的竹林里谈着猫生,至于狗的爱谈狗生,那简直是动物界的模范标兵,远隔十里八乡都能吠吠而谈。不管是狗生猫生鸟生虫生,它们的人生都与空气中的味道、耳朵里的声音联系紧密,超过了人类,也更纯粹。还有牛,它谈牛生的方式很特别,一边反复咀嚼着从胃里掏出来的往时回忆,一边看着日升日落姿态安详,很像村边的老人。我记得宋朝李纲写过一首诗“耕犁千亩实千箱,力尽筋疲谁复伤?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牛生那样沉重,还不是来自牛生与人生的紧密联系?山中养狗,城里养猫。猫狗一旦家养,猫生狗生也会与人生建立起紧密联系。很多工薪族家里必养一只猫,回家撸一撸,与猫谈谈人生,猫生里也就掺杂了太多的人生。而猫狗呢,只要看到主人回来,也会主动地往主人的腿上身上使劲地蹭啊爬啊,猫狗也渴望与人主谈谈人生。有很多农村父母被子女接到城里却住不惯的,又回到乡下养老,他们在自由的乡村不但可以与熟悉的乡邻们聊,与家养的阿猫阿狗聊,也能与四季变换的自然庄稼聊,那就是他们的人生。我们的父辈没有一天不去抬头看看天气,预想接下来的劳动安排,离开了那些自然生活,你叫他们在城市森林中整天面对着那些遮天蔽日的楼群谈什么人生?反之亦然。我家大伯在外生活几十年,每到思念家乡亲人就回来一趟,开始几天住得分外热乎,等过了十天半月,他又要急着往城里赶。大伯已经暗换了人生,他的人生现在在城里,乡村老家成了他再难习惯的故乡,他已经不会与广阔的自然农村对话聊天了。人生是一种习惯,谈人生就是享受这种习惯。谈人生不是什么伟大的爱好,那是人的本能,每个人的内心都会产生孤独感,生活中离不开交流。哪怕不会说话的哑巴,若是看到有人路过,也会主动上前阿巴阿巴的比划个不停,格外亲热。我最怕的是中学时,我的班主任老师对我说“放学后到我办公室谈谈”,真是奇怪,那其实一点都不可怕的谈谈,却经常成了我梦中胆寒的事情。我很佩服的,还是那些能做到对人生释然活得洒脱不羁的人,如李白、金庸那样事了拂衣去。人生迅微如流萤,该谈的谈了,到时候也就没什么可念念不舍的了。
作者简介:傅安平,年生,湖北黄冈人,工学本科。现自由职业,业余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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